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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本地杂谈] 黄石古镇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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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4-9 11:35:1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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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石文庙
  童年记忆是个插上双翼的乡梦,翱翔的翅膀携带我的追思,穿越时空隧道;古镇情怀是首放飞旋律的诗歌,跳动的音符伴随我的眷恋,叩醒萦萦梦乡。
  记忆中的童年是在青山下一座美丽小镇度过。走进幽深古道,踏着狭长小街,我行走在一条悠远的历史长廊。纯朴的民风,喧嚣的街市,一直是我心间挥之不去的印记。古镇,小街,我的童年,我的故乡。
  红砖路
  红砖路,一条穿越古镇的小街。童年的记忆里,街面两条相间的长条石,宛如铁轨般沿着路中央平行铺开。外婆说过,最早的小街宽不足三根扁担,其实那不叫街,顶多算条小巷。上世纪的三十年代初,一支旧军队进驻小镇,把旧街扩建到七米宽的红砖路,遗落街面一侧的双星井,足以见证当年的扩建。至今母亲还记得,那次小街拆建,南段伟桥头挖出一艘石船,年幼的母亲还跟着外公跑去围观过。而那两道永不相交的长条石,却给后人留下问号。笔者猜想,封建社会大官出行都是鸣锣开道,庶民避让两边。那划出的两条轨道线,应是供达官贵人骑马坐轿的通道吧。这有待进一步考证。解放后,行驶小街的汽车、拖拉机逐渐增多,路面承受不起车轮碾轧,开始出现凹陷不平,给行人过往带来诸多不便。七十年代初,公社对古镇旧街进行改造,全部铺上水泥面。新街竣工那一天,我和邻居孩子高兴得在路面上翻起跟斗。
  如今随着旧镇改造不断推进,红砖小街终于走完她的风雨历程,在人们视线下永远消失。但是,历史履痕已把她深深印记,你看那沿街撒下的一个个动听地名:安兴,三甲、二甲、双星井、书院口、顶塘尾、下塘尾、伟桥头、亭下、桂岭、塘头戚公祠。每个地名都有个感人故事,穿起来就是一串美丽的珍珠。
  孔子庙
  六十年代的一个春天,母亲匆匆把我送到外婆家读书,我的古镇情结由此开始。就读的小学和外婆家很近,站在家门口都能听到朗朗书声。学校办在一座文庙里,迎着大门而进,是一潭清碧的泮池,还有飞架池上的石拱泮桥。外婆说,考中秀才叫入泮,泮桥就是秀才膜拜孔子的通道,外婆的最大奢望,她的子孙都能风光走过泮桥。我的教室面对泮池,课余间,总爱倚栏守望池中游翔的鲤鱼,还能隐约看见,泮桥上曾经鱼贯而过的秀才身影。文庙最早为红泉书院,南宋名儒林光朝在此讲过学,至今步入文庙,犹闻先人朗朗授课之声。现在想来,能在聚集千年文化精气的文庙学习,那是我的三生有幸。或许,这是母亲把我送到小镇读书的原因。
  文庙亦是母亲少时读过书的学堂,清凌凌的泮池曾经映照过母亲瘦小身影。时值抗战期间,学校以贫苦女孩积极抗战为题材,编排出抗日演出剧,正念六年级的母亲被老师选中,扮演剧中女主角。学堂上演的抗日剧,极大鼓舞了小镇民众抗敌决心。母亲亦为当年的演出,终生感到自豪。
  如今小学已经迁出庙宇,修葺后的文庙焕然一新,慕名前来朝拜的人们络绎不绝。
  大磨盘
  书院口,一个因紧邻红泉书院而诞生的地名。外婆的临街小屋,就坐落在这片书香飘逸的街区。每天凌晨,咿呀响的推磨声总把我从梦乡中唤醒,那是邻居的豆腐坊一天生计又开始。
  豆腐制作很艰辛,不像现在用的豆浆机,电钮轻轻一按,豆浆涓涓流出。而是手工操作,一人不停地推磨,另一人用小勺往转动中的磨盘里放豆。磨出的豆液再用纱布滤出豆浆,煮开点卤,模压成型就是白嫩嫩的豆腐块。烧制豆浆特别要留心,火候一到就会忽地沸腾。有个笑话,讲的是主人一边煮豆浆,一边看三国演义书中的火烧连营,豆浆沸腾溢满灶台浑然不知,旁人见了大喊,“豆浆沸了,豆浆溢了!”看书入迷的主人挥了手说,“八十万官兵都烧光了,还管他一鼎豆浆烧不成!”
  每逢过春节,家家都要磨豆浆,腊月二十五,洒豆做豆腐。洒豆(方言谐音)就是浸泡豆子。外婆家里就摆着个石磨盘,平时用来磨米浆做锅边糊。快到年关的时候,外婆提前浸好大豆,次日天色还没亮,我就手提油灯,跟着舅舅前往吴墓老井去挑水。与千年古墓相伴的井水很清甜,做出的豆腐白又嫩。石制的磨盘很沉重,没有足够气力根本转不起,舅舅总是争着推磨盘,舅妈只管放豆子。做出的豆腐除了做年夜饭用上,腌制成豆干可以吃上几个月。
  “旋转磨上流琼液,煮月铛中滚雪花。”琼液指磨出的豆浆,雪花是煮豆浆泛起的泡沫,也叫豆花。明代诗人两句短诗,就把豆腐制作描写得淋漓尽致。现在磨盘难以看到,古镇新街再也听不到咿呀响的推磨声。
  酱油坊
  紧邻外婆家的右舍,是一间百年老字号酱油坊,每当走进外婆老屋,总会闻到一种淡淡的清甜味,那是酿造豆酱的芳味四处飘香。
  前店后场的酱油园,和外婆家仅隔一堵墙,童年的我经常爬梯子上墙头,看着院那边烈日下的工人们,个个忙着淘大豆,晒豆豉,酿豆酱的大水缸总是摆满大院子。加工酱油需要用去大量的水,那时没有自来水,全靠人工抽取井水使用,井台上的轱辘就得整天咿呀响个不停。外婆说过,酿造豆酱很复杂,先把大豆煮烂发酵,再装进水缸密封酿制,滤出的酱油经过暴晒数天后,方可进入销售。酱油富含营养,因而滋生大量蛆虫爬满水缸,引得成群麻雀飞来啄食,外婆家的屋檐上天天落满小麻雀
  过去的古镇上有多家酱油坊,解放后改造为供销社下属企业,所有雇员招工留用,成为企业主人翁。酱油厂除酿造酱油外,还精制各种酱料,如面筋、酱瓜、酱笋和大头菜。出产的酱料色味俱佳,鲜美可口,在兴化享有很高美誉。与外婆家为邻的这家酱油场,后来在房地产开发中被改造为商住房。古镇上最后一家酱油业,终于消失在小街深处。
  水烟筒
  水烟筒,旧时烟民赖以吸烟的一种工具。小时候见过邻居老人抽水烟,吸食时,先用草纸卷成筒状做火引,再撮点烟丝装在烟嘴上,然后吹吹火引点燃烟丝,便开始咕噜噜抽起烟来。“筒内通炎气,胸中吐白云。”古代诗人对此有过生动描述。烟丝也叫土烟,旧时市场需求很大。位处古镇亭下街的外婆娘家,就是从事烟草加工业。
  我的曾外祖父经营土烟很有套路,从仙游收购烟叶后,再用溪船运回古镇。每当烟叶到货,童年的母亲总被叫去曾外婆家剥烟叶,就是去掉烟梗,留下烟叶。剥好的烟叶还得喷上菜籽油,那时没有喷雾器,全由伙计口含喷洒,然后装进木制烟榨,脚踩踏板压榨成饼,最后一道工序就像木工刨木花那样,用刨刀把烟饼削成细细烟丝。“柿削堆初积,丝分缕不粗。轻柔搓柳线,琐碎落金曲。”诗中的柿削指刨烟,柳线喻烟丝。清代诗人的一首五言绝句,就把烟丝生产刻画得惟妙惟肖。
  旧时的小街开有好几家烟草店,竞争也很激烈。曾外祖父加工的烟丝色味俱佳,很受烟民欢迎,产品畅销各地。解放后,随着卷烟生产发展,土烟慢慢退出市场,老烟筒成为收藏品。伴随古镇走过百年风雨的烟草业,最终销声匿迹。
  小街藏世故,古镇旧事多。孔子庙、大磨盘、豆子酱、烟草坊,还有当铺、客栈、打铁铺等等,这里就不再逐一赘述。随着时光流逝,除了修葺一新的文庙依然矗立街心外,昔日里的许多旧建筑和老行当早已消失。不管是听外婆讲过,还是亲身经历,在我印象中,小镇就是一个淳朴的传说,古街就是一幅美丽的清明上河图。如果我是作家,那就有写不完的古镇韵事,如果我是画匠,那就有描不尽的小街风情。
  小街,我的童年记忆;黄石,我魂牵梦萦的故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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